赏味到期。

【丹邕】鉴赝为宝(古董师X古董精)chapter4

17.

邕圣祐做人的天赋可能天资平庸,但这双手是真真随了大历朝那位痴子世子,钟表提供理论,邕圣祐拿起工具就开始拆卸除锈,动作一气呵成。

姜丹尼尔看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想到他来这几日修复的小东西,虽说都没有大件,但几乎横跨古董的各个领域,姜丹尼尔倚在桌子旁搭话:“听说你没念过大学。”

“恩。”邕圣祐想到颜知对他的叮嘱,戒备心嗖得一下涌起,“我学习不好,考不了好大学,家里还没钱。”

“字倒是写得不错。”姜丹尼尔想到合同上他签的名字,“那你这身手艺和谁学的?”

“一个家里的师傅。”多说多错的道理,邕圣祐怕他刨根问底,自己简直漏洞百出,借机要把姜丹尼尔赶出去,“你出去吧,我都听不清机芯里面的声音。”

“行,以后要是有空带我引荐一下你的师傅,在国内我很少见过多领域的修复师傅。”姜丹尼尔心存疑惑,但仍没有为难正在努力替自己干活的邕圣祐,撑着手肘站直,想到下个月的展览,离开之前和邕圣祐嘱咐,“你的宿舍我让人事帮忙在附近找了,你暂时可以住在我家,但是不准和别人说。”

邕圣祐点点头权当清楚明白,头都没回。

姜丹尼尔回到藏馆时遇到负责行政的员工,叫住他:“往工作间里多放一把椅子。”

员工不解:“啊?为什么?除了那个小孩,谁还用?”

“让你放你就放,十万个为什么啊你?”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让姜丹尼尔亲口承认自己用,大步流星地走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下属。

妈的,藏馆这么多工作间,要放在哪个里面啊?

 

当天晚上,藏馆门前开来一辆大货车,以往都是运输大件藏品,而这一次却下来几个穿着背心的临时工,吭哧吭哧地往藏馆里搬椅子。

 

18.

以前当镇纸的时候,邕圣祐没什么可考虑的事,也就帮世子垫书垫纸垫画,基本不太用脑子,成精以后不是说大脑空空,但是基本也得靠后天学习。

比如吃饭、喝水这些事,邕圣祐经常没概念,他不饿,也不渴,颜知忽悠他,说不喝水就会皮肤干燥,光天化日之下现原形,邕圣祐信以为真,天天跟老大爷一样捧着保温杯遍地走,还别说,真有点修复大师的皮毛模样。

可这吃饭就困难了,一般动物成精偏爱人间食物,类似于胭脂精、镇纸精这种奇怪物种成精,他们对食物几乎提不起兴趣,尤其陷入到一件事之中的邕圣祐,更是忘了吃饭这档子事。

 

藏馆有一个食堂,员工不多,地方不大,到点几乎能看到藏馆里所有人,姜丹尼尔只要没有外出工作,也会到这里吃饭。

直到某日中午,姜丹尼尔忽而发现,他好像压根就没在食堂见过邕圣祐。问其他员工,也纷纷表示,这小孩好像不太食人间烟火。

饭吃一半,姜丹尼尔撂筷了。

一是担心原本就没几两肉的邕圣祐骨瘦如柴,像自己虐待员工,二是有点害怕这个做事不讲章法的人在工作间吃东西。

那哪能行呢?

姜丹尼尔信得过邕圣祐的手艺,但自打知道大学都没上过,只不过是从师于某个山野师父,在海外苦读多年的姜丹尼尔时不时便操心起他做事的条理。

 

推门进去,却见邕圣祐还在修理那座象钟,投入得连姜丹尼尔进门都没听见,姜丹尼尔见他一副认真劲儿,总觉得刚刚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尴尬地干咳两声:“你不吃饭吗?”

邕圣祐的后背明显僵了一下,没料到姜丹尼尔的前来:“我不饿。”

姜丹尼尔目测一下他的窄肩与细腰,配上一米八的身高,瘦得有些过分:“还是吃点吧,要不像是我虐待员工。”

“哦。”邕圣祐慢吞吞地脱下工作服,和姜丹尼尔离开。

姜丹尼尔本想直接回办公室,可想起来他身后这个主儿路痴十级,只好再供着给他送过去。

来到食堂也不好意思起身就走,干脆要杯果汁坐在邕圣祐对面。

姜丹尼尔瞅眼他面前的餐盘,得,一肉食动物,满满当当全是肉:“吃点青菜要不了你的命。”

“不爱吃。”邕圣祐吃相与他平时干活慢吞吞的形象截然不同,狼吞虎咽,感觉都不怎么嚼就直接咽下,给姜丹尼尔吓了一跳。

“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邕圣祐就是觉得吃这些没什么滋味的东西浪费时间,与其让它们的气味在自己口中久留,反倒不如快点消化掉。

这个习惯好像还是以前跟世子学的,世子热衷于保存古物的气味,他的书房别说外人不能进,连饭食都不能入。

邕圣祐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时,忽然想起,他好像早就忘了世子什么样,除了挺高挺壮,没有一点印象。

姜丹尼尔有点没话找话:“那个象钟修复得如何了?”

“下个月差不多。”这个时间是象钟自己说的。

“如果快一点能赶上月底的展览就好了。”姜丹尼尔自己懂修复,清楚这些事情不能强求,只是随口感慨,“走吧。”

 

19.

姜丹尼尔为了月底的展览忙得不可开交,得空休息一会儿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多,藏馆其他工作人员早就离开。安静的走廊中,姜丹尼尔边走边打电话,忽而一束光落入他的眼中,定睛一看,是藏馆后面的工作间。

那里连门卫都没有,只有邕圣祐。

姜丹尼尔停步思考片刻,转个方向直接走入独立的工作间。

 

离了老远就能闻到煤油的味道,姜丹尼尔用手稍稍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只见邕圣祐心无旁骛地在处理象钟零件。

“这么晚了还不走?”姜丹尼尔看到邕圣祐带个口罩,从煤油里捞出其他零件,“不是有现成的钟表油吗?怎么还用煤油?”

煤油是最传统清理钟表的溶剂,但对修复人的手伤害较大,同时也会对钟表造成轻微可以不计其数的损伤,但它的快捷与方便,依旧成功代替煤油。

“它不喜欢。”邕圣祐当时把钟表零件放入化学溶剂中时,钟表叫唤得没完没了,说自己以前都是用煤油泡澡,邕圣祐自己身为古董,感同身受,以前若是用粗糙的棉布擦拭自己,自己也难受,“再说你不是想要月底展出吗?我快一点,还能赶上。”

姜丹尼尔万万没想到看着傻不愣登连路都记不得的邕圣祐还能记得自己中午随口一提的事,下面的表已经可以正常使用,只差一些装饰物。

还真是废寝忘食的结果。

“煤油伤手。”姜丹尼尔见邕圣祐的十指修长,溜光水滑,不忍心看指甲缝里都沾染上黑不溜秋的煤油。

“可化学溶剂伤它。”邕圣祐倔得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姜丹尼尔劝说无果,撸起袖子,戴上手套,麻利地替他把其他的零件都从煤油里捞出来,还不小心溅到自己的衬衫上一些,又替邕圣祐擦干净放好,接到朋友催促夜宵的电话,才走:“也别太晚,干活太长伤眼睛。”

邕圣祐恩了一声又没声了。

姜丹尼尔欲言又止看他一眼,怀疑这小孩是不是有什么自闭症,怎么沟通就这么难。

其实邕圣祐是对姜丹尼尔存有偏见,除了让自己一落千丈,还有青铜酒樽那番话时不时就在邕圣祐绕不过来弯的脑子里敲打两下。

姜丹尼尔这个条件放在古代就是酒樽口中能烽火戏诸侯的君主,当然这只是地位,估计姜丹尼尔还没那么昏庸无道。

邕圣祐虽然成精,但当人一点都不精,没什么坏心眼,谁对他一丁点好,就能换来他口里几句顶好的人,当时骗他签阴阳合同的人,平时给他分几个水果,邕圣祐就当前尘旧事,翻篇不计,见面还嘴甜地打个招呼。

姜丹尼尔对自己也算不错,邕圣祐却有点讨厌把他们这些古董全然当商品的人,倒不是说非要求一个众生平等,可至少你也得尊重和打心眼里的喜爱才行,可如今的收藏家,好像只要有钱,不瞎,具有一定的鉴赏能力就当之无愧。

换位思考,要是有一个陌生人不顾你的个人情感,往你身上贴各种标签,品头论足,谁乐意啊?

邕圣祐想到这觉得鼻头一酸,倒是想起自己以前的那位世子主人,在自己记忆力面目全非的世子,邕圣祐唯独记得他每次拿起自己的温柔与来自掌心的温热。

哎,酒樽与那破瓷瓶说得对,破土见天日,贵人难再得。

 

20.

姜丹尼尔开车到朋友的公司,赶巧碰到朋友与一位同事走出,朋友敲敲玻璃,不好意思说道:“帮我送一下他,加班太晚,打不到车,公交也没了。”

姜丹尼尔应下后根据导航替朋友做个人情,随口说道:“公交这么晚就收班?”

“最近修路,八点以后就没有末班车了。最近因为快车的事情,出租车都罢工,苦了这群没车一族。”

姜丹尼尔想了想,礼貌地把朋友送回家,随后二话不说爽了这顿夜宵。

 

姜丹尼尔火急火燎地开车回到藏馆,果真还有微光从后面的工作间传出,邕圣祐不管说话做事,还真是一根筋到底,一点弯路缓冲都没有。

邕圣祐是真的觉得当人百无聊赖了,他决定有空亲口问问姜丹尼尔,凭什么在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世就下了一个没有感情色彩的定论,以后就蜗居在博物院里了,不管是在仓库里,还是展馆的角落,邕圣祐都认了。

他找不到人说话,藏馆里的同事都来去匆匆,觉得自己古怪,颜知忙着自己的事业,没有空听邕圣祐的心事。

思来想去,居然只有一个他不太喜欢的姜丹尼尔和他每天讲讲话。

可邕圣祐想要倾诉的事情大多都是秘密,要是与姜丹尼尔坦诚半句,自己就会被押送到警察局,或者精神病院。

还好藏馆里有其他的古董陪他聊天。

邕圣祐正沮丧地趴在桌子上听酒樽继续吹牛,或许因为无聊太久,连酒樽真假参半的胡言乱语,邕圣祐都觉得有意思。

可他不知道自己这幅模样落在姜丹尼尔眼中显得单薄得可怜,姜丹尼尔隔着门口的窗户打量着他,想起邕圣祐嗫嚅说的身世——父母早亡,没钱上学,山里长大,自给自足,拜师学艺。

外面这个点的人家都是天伦之乐,万家灯火,邕圣祐一个人留在藏馆加班,连个饭都没吃。

姜丹尼尔越想越觉得自己得对他稍微好点,敲门进去:“走,带你吃饭,然后回家。”

说句实话,姜丹尼尔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狂拽炫酷拽炸天,但凡是心理正脆弱的人听到这么暖心的一句话,跟雪中送炭似的,不得眼泪汪汪的。

结果呢?

象钟正声情并茂地讲当年冷宫中的鬼故事,邕圣祐实打实地被姜丹尼尔一嗓子吓个激灵,感动不感动知道,反正当下那一秒,他没敢动。

邕圣祐虽说不至于被吓得魂飞魄散,内心惊恐也有些挥之不散,居然就这么听话地与姜丹尼尔走出藏馆,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直到被安全带缠住才反应过来已经踏上贼船。

 

21.

邕圣祐在走进火锅店以前丝毫没有食欲,但从电梯出来闻到一股又辣又香的味道,鼻子不自觉地紧了紧,转瞬把被绑架的感觉抛在脑后,小脸也不板着了,眼神也不杀人了,露怯地问:“什么东西这么香?”

比胭脂精身上的味还香。

“火锅。”姜丹尼尔回答得痛心疾首,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实在太弱智,是觉得邕圣祐太可怜了,山里的孩子,连火锅都不知道。

姜丹尼尔点菜的时候,大手一挥,把不忌口的,能吃的,都点了,服务员好心提醒这不是两个人的分量,这大概是八个人走着进来,躺着出去的分量。

姜丹尼尔表示有钱,乐意。

服务员连忙给两位金主儿换个大桌,一盘又一盘的菜流水似的往上招呼,还上了两个垫菜,试图留住出手阔绰的回头客。

一个小时前还觉得当人没意思的邕圣祐,忽然萌生成精的乐趣。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从前觉得吃饭浪费时间,那是没碰到食物中的帝王——火锅。

姜丹尼尔头一回儿看到邕圣祐眼睛里有了兴致勃勃的光,一猜就是押对了宝,忙不迭地告诉邕圣祐,毛肚七上八下,鸭肠提三下摆三下,肉片浮起来就吃,酥肉直接蘸料吃,青菜……

算了,你也不吃。

 

其实姜丹尼尔不是很喜欢吃火锅,因为就算店里空调开到最大,每次吃到最后身上由于辣椒的原因,都会发热生汗。

向来喜凉的姜丹尼尔很少来吃火锅,可这次吃到最后,满身大汗都毫无怨言。

还不是因为对面总让他生一肚子气的人居然还主动替自己捡了两筷子的菜。

虽然是邕圣祐不吃的茼蒿,还是他不小心夹肉带到碗里的,为了不浪费才将它转移阵地到姜丹尼尔的碗中。

 

邕圣祐吃得心满意足,由心而发的感谢,吃人嘴软的邕圣祐眉目顺眼,不和姜丹尼尔对着干的模样哄得姜丹尼尔乐呵,回去路上顺便提醒,不用非得把象钟赶出来,可以先不把它列入展览名目表中,要不人该累坏了。

按照邕圣祐以往的死心眼,肯定得杠一句,凭什么古董没有人重要。

但邕圣祐是玉石成精,本身就比寻常摆件通透,又不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心肠也不是铁石做的,他学会慢慢理解姜丹尼尔这个人了。

就算他可能不太关心他的一句话对白玉镇纸造成的影响,但他挺关心邕圣祐这个人的。

想通的邕圣祐一拍大腿,决定再多当一段时间人,还能多吃两顿火锅!

民以食为天,可真对呀。

 

殊不知,姜丹尼尔余光把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鬼迷心窍地想。

真他妈可爱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写日记的两个人

姜丹尼尔:今日,晴。一扫往日阴霾,心情轻松愉悦,因用火锅制服一个不听话的小妖精,已掌握如何与之共处的初步手段,望勤加练习,来日更胜一筹,可以轻松胜之,从而减少大悲咒响起的次数,以防将莫生气全诗倒背如流。两人相处一定要谨防被一方占据上风,否则醒悟之时,为时尚晚,要谨记于心,不可重蹈覆辙。

邕圣祐:为了吃火锅,多成人几日,顺便与姜丹尼尔打好关系,否则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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