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味到期。

【丹邕】鉴赝为宝(古董师X古董精)chapter3

14.

邕圣祐凭着开挂的本事在工作间修复古董。

这些古董先不提能不能化成人形,大部分都能说话,当然,只有古董能听见。

就比方说邕圣祐手里的青铜酒樽,自称是当年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主常年使用的,这张嘴从邕圣祐进来就没停过:“哎,我当年可是风光得很,酒池肉林知道不?老子当年在里面叱咤风云。”

邕圣祐听他吹嘘自己的风流史耳朵都疼,当他讲到君主第四十七位爱宠是如何利用美色留住多情的王时,邕圣祐提起它腹部掉落的铺首衔环,威胁道:“你再和我磨叽后宫艳史,我就把这玩意儿给你扔了。”

“别别别!那他妈是我的命根子!我的把儿!男人的尊严!”酒樽连声阻止,“我这些部件好不容易再各个坑里找齐,我都这么大岁数,可经不起折腾了。”

邕圣祐拿起喷砂机小心地替它将外面的污垢去除,酒樽隔三差五地见缝插针:“我听说你是被这家馆长一句话打入冷宫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邕圣祐撇撇嘴,手里的喷砂机离酒樽稍稍近了点,疼得酒樽吱哇乱叫:“我就问问,至于吗你?”

“我真的是古董。”邕圣祐忿忿不平,“我当年在世子房里呆的时间,比他正妃的日子都长,就算我成色不好,也不至于被他说得一文不值。”

邕圣祐拿出提前做好的铅砧垫在酒樽上,酒樽叹口气:“以前咱们只要是出土的,人家就爱不释手,现在挖的墓越来越多,反而看中质地了,他也没说你不是古董,就是说你这个材质没有太高的收藏价值。”

“可我身上有历史啊,我也算见证了大历朝。”邕圣祐拿着锤子朝反方向敲打它的变形部位,使它身上的凹度慢慢向外扩散,恢复原貌,“古代那些妃嫔都爱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话放在这些收藏家身上,也是一样。”

酒樽轻笑一声:“真不知道你以前跟的主子是什么样,我们可不信这种,主子欣赏你的时候,天天带着你,有更好的、更新的来替代你,咱们就得被封库,你知不知道我多久才重见天日?”

邕圣祐替他擦拭好表面:“你不是说你一直跟着君主吗?”

“啧,骗你的,你还信。”酒樽语气不屑,“青铜器是最早用来贡献给君主使用的,直到后来有玉石,甚至琉璃来代替我们,晶莹剔透的,比我们这些五大三粗的好得多。古代使用咱们的都是什么人?天潢贵胄,有权有势。今儿能收藏得起我们的人,和古代那些贵族一样,不差钱,谁能从一而终啊?”

或许是迟来的同病相怜,邕圣祐替它修补的手法都温柔许多,旁边的瓷瓶看得清楚,听得真切,没忍住笑出声:“说什么信什么,也不知道你在勾心斗角的皇宫里学了什么。”

邕圣祐一听瓷瓶贱咧咧的声音就恨得牙痒痒,把修复差不多的酒樽放在旁边,一双魔爪伸向他修复好旧交——釉里红缠枝月桂玉壶瓶,手腕一个不小心抖了一下,瓷瓶原地在桌上蹦了三下,吓得心脏狂跳,邕圣祐皮笑肉不笑:“你真当我不敢摔你啊,摔成渣再给你修复,也不是我难受。”

瓷瓶咬牙切齿:“我闭嘴。”

姜丹尼尔路过工作间,听到里面时不时有私语的声音,嘀咕工作间里应该只有邕圣祐一个人,到底和谁说话,难不成一边工作一边打电话?

姜丹尼尔向来不喜在工作中一心两用的人,直接推门进去:“你和谁说话呢?”

“啪”的一声,瓷瓶的底部与桌面迎来一个亲密接触。

 

15.

“靠!你轻点啊!”

幸亏桌子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绒布,瓷瓶心有余悸骂了一句,邕圣祐也吓一跳。

被姜丹尼尔当众抓包和自己也脱不了干系,邕圣祐算是妖怪这一届的愚钝之才,当年别的古董在博物院里互相沟通时,邕圣祐不会说话,心里干着急;一批又一批古董都能成精变人,邕圣祐十分争气,还不会说话;好不容易,千等万等,被一个一嘴定乾坤的男人逼得成精了,可算会说话了,但是学艺不精,妖怪那套腹语没学透,总得张嘴低声和他们才能沟通。

这就露馅了。

邕圣祐把青铜器放一边儿,睁眼说瞎话:“我自己做事无聊,自言自语。”

真把自己当三岁小孩哄骗呢,刚刚那些话虽然听得不真切,可都是有板有眼的,邕圣祐又不是人格分裂,姜丹尼尔在小房间里前后晃荡一圈,能呼吸喘气的确实只有他们两个人,姜丹尼尔狐疑地看了一眼天花板,低头正好对上邕圣祐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干咳两声:“这个酒樽听说你都修好几天了,还差什么?”

“再给它做一个缓蚀和封护就可以展出了。”邕圣祐的内心其实是担惊受怕,但可能成人不久,面部表情不够生动,无论害怕还是兴奋,都看起来呆傻之中透露着不屑。

姜丹尼尔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那行,你做,我看着,自言自语一个给我瞧瞧。”

“你在这我又不用自言自语,你当我傻啊。”邕圣祐慢腾腾地继续干活,全然没看到姜丹尼尔憋闷的脸色,邕圣祐往后摸了摸,转过身,正色道,“工作间就一把椅子,你坐了,我就没法干活了。”

“成。”姜丹尼尔对邕圣祐的情商五体投地,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亲自把椅子推到他身后:“来,你坐着,我站着。”

“哦,谢谢。”

邕圣祐大摇大摆地坐到椅子上调配做缓蚀的材料,用小羊板笔蘸取溶液仔细检查浓度,顺便检测温度,左移一下,右动一寸,像身上痒一样,姜丹尼尔看他像猴子一样时,猴子发声了:“姜先生,你能往后靠靠吗?挡光。”

……

男女通吃的姜丹尼尔在邕圣祐身上栽得彻底。

证明妖怪不吃人间这一套。

这是对姜丹尼尔多大的挑战啊?姜丹尼尔可不知道,一旦拿下邕圣祐,从此四海八荒,人妖两界,他就可以横着走。

但姜丹尼尔没想当螃蟹,他就想把邕圣祐收拾得明明白白。

 

16.

邕圣祐把酒樽放进溶液里,保持好高温,同它道别:“八个小时后再见吧。”

“你还挺有……”姜丹尼尔看他和酒樽还有话聊,酝酿个词,“童真的,你和它讲再多,它也只不过是一个摆件,听不懂。”

“那可未必,这间藏馆里的古董岁数都是你们的几十倍,说不准这能听明白你们说什么。”

“什么你们,我们。”姜丹尼尔轻笑摇了摇头,没和他争辩,径直打开门,“我听他们说,你修复的方面很广,帮我看看那座钟表。”

 

别人修理古董靠经验,邕圣祐靠古董本身的能力。

末代王朝的君王在闭关之际,也极其钟爱来自于西洋的钟表,而后遭遇大劫,包括钟表在内诸多宝物遗留在海外,姜丹尼尔带回来的是一座小型象钟。

邕圣祐尽量压低声音,与姜丹尼尔保持距离直接询问这位“病患”:“怎么修啊?”

在海外跌宕起伏多年的钟表娓娓道来:“外面的铜镀金已经腐蚀了,里面有很多的土,下面底座的机芯坏了,上面用于装饰的圆球无法转动。其实我很好恢复的,我记得当年宫廷里的匠人如何维修,但我没办法修复自己。”

“你又在嘀咕什么?”姜丹尼尔发现邕圣祐的嘴唇上下开阖。

“没什么。”钟表语速极快地将要求同邕圣祐讲完,邕圣祐不紧不慢地与姜丹尼尔汇报:“破损不是很严重,但需要一个防尘恒温恒湿的工作间。”

“有。”姜丹尼尔腿刚迈出,想到邕圣祐那个小身板,转身拿起钟表走在前面,“藏馆后面有一个单独的工作室,专门放置未处理的钟表,跟我走。”

邕圣祐快走几步跟在姜丹尼尔身后,挠挠头:“一般不都是员工干这些重活吗?你怎么亲自上手?”

好心没好报,姜丹尼尔觉得姓邕的这个男人无时无刻都在散发一种气质——欠扁。

“我闲的。”

 

有的时候反过来思考,到底是姜丹尼尔在妖怪里吃不开,还是邕圣祐没有做人的天分。

知情人可能都会选择后者。

可姜丹尼尔哪里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个成精不到一年的白玉镇纸,自打他与邕圣祐接触越来越多,藏馆的工作人员总能似有似无地听到从老板办公室中传来的大悲咒,还伴随老板的深呼吸。

“莫生气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我不能和一个小孩置气……哎哟,气死我了……”

每每这时,正在工作间发愤图强邕圣祐喷嚏一个接一个,心道,妖怪还能生病吗?

凡人的病是学不会生了,但这让人生气的本事倒是渐长。

准确一点,让姜丹尼尔恼火的本事渐长。

这也就是邕圣祐在姜丹尼尔面前能这么为所欲为地发挥天性,换个没素质没修养的人,邕圣祐这不靠谱的反射弧,早就上杆子把自个儿送出殡了。

俗称,找死。

可巧就巧在,姜丹尼尔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真金火炼一颗心,口上碎得稀巴烂,心里其实金刚钻。总是说包容邕圣祐,其实也没少占便宜,藏馆里与姜丹尼尔岁数相仿的人不少,但不怕自己的仅此一家,闲着没事逗他两句,你来我往之间,姜丹尼尔觉得乐趣百生啊。

一边生气一边笑,这情绪循环日复一日在姜丹尼尔身上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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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一起后的闲聊。

朋友问:你们怎么走到了一起了?

姜丹尼尔:他怼得狠,我忍得深,大概就是爱之切了。

邕圣祐:……

邕圣祐:靠我做人没天分,他却把我当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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