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牛奶

10.

回到公司的姜丹尼尔没有再主动联系过李宰泽，期间只是收到他的几个短信，还有信用卡消费记录，姜丹尼尔对此习以为常，看着他无额度地挥霍，连眉毛都懒得动。

婚讯在不恰当的时机宣布后，Kdan与JL两家公司要求在场的设计师都不准向媒体透露这个消息，但外界还是听到风吹草动，截不到姜丹尼尔，便蹲在JL门口堵李宰泽。

李宰泽不复往日拒绝得果断，所有的回答说得模棱两可，更加引人浮想联翩，为了更多的流量，新闻名字起得可是喜庆非凡。

合作品牌作为彩礼，李宰泽与Kdan老板好事将近。

 

姜丹尼尔看到韩盛给他转发的新闻，看都没看直接划过，嘱咐道：“把这些稿子找人撤掉。”

“一掷千金，啧啧啧。”韩盛拿着手机给姜丹尼尔念这些八卦网站上的报道，小眼神时不时地瞥姜丹尼尔，生怕油不够烫，生的火不够旺，“哎，这家厉害了，把这几年李宰泽的代言和豪宅豪车都做了统计，你知道你在这几年在他身上投入多少钱吗？”

姜丹尼尔不恼，把电脑稍稍往旁边挪了一些，笑着看韩盛：“我没算过给他多少钱，但我准备重新算下你的年终奖。”

韩盛脸色一白，手机马上揣进口袋里，从柔软的沙发上几乎是跳着站起来，双手规矩地放在裤腿边，冲姜丹尼尔点头哈腰：“我马上让人处理这些不切实际的稿子。”

耳边总算清净的姜丹尼尔打开社交软件，邕圣祐的首页依旧显示前几天疲惫的表情，姜丹尼尔的手指上下滑动，又按了刷新键，确认不是网络故障，颇觉得可惜。

平时看首页的人发几条广告都觉得厌烦的人，第一次期盼一个人能够二十四小时无休的刷屏。

完全没有考虑这件事可操作性以及可能性的概率是多么的低下，一个人臆想得有板有眼。

直到一个电话打过来打断他的思路。

“姜总，上次您问的香水，今天可以送到JL，您那里方便吗？”

姜丹尼尔看了一眼日程表，下午的事无关紧要，有网有手机便可完成，姜丹尼尔握着一只笔随意地用笔帽处挑动桌边的文件夹，发出摩擦的声音：“下午三点到四点左右，九楼的三号设计室。”

 

邕圣祐最近日子并不好过，李宰泽总在细枝末节的地方难为他。

婚讯宣布后，其他设计师即便内心想要看戏，也要看在姜丹尼尔的面子上，装作此事雁过无痕，不想与李宰泽难堪。

谁知李宰泽有一次听到他们背后的议论，一反常态，主动同他们讲起他与姜丹尼尔的情缘归宿，难免就要带出那一位被众人遗忘的“前夫”。

八卦的好事者向当事人直接讨答案：“那他的前夫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谁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我也没有问过，不过当时知道消息还是挺伤心的。”胳膊上挂满面料的邕圣祐走来，李宰泽态度友好地叫住他，“你说是吧？圣祐。”

是个屁。

没有你，老子用得着跟他假结婚吗？犯得着在这给你当牛做马吗？

“我不清楚啊。”邕圣祐脸上笑嘻嘻，故意将手腕动作幅度夸张摆大，李宰泽躲得再快，那些灰尘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鼻腔内，生生呛住嗓子，邕圣祐笑得人畜无害，“你说的面料种类都在这了，这次没错吧？”

李宰泽因为一种面料，整整折腾了他从九楼跑十楼好几趟，只有一个楼层的距离，邕圣祐不好意思占用电梯资源，只好风里雨里当牛做马奔九跑十，还要忍受李宰泽的吹毛求疵。

李宰泽被灰拍一脸，想要发作，却见有人看不过眼，替已经流汗的邕圣祐递了水，一直不做声的尹荣借事将邕圣祐叫走。

“工作中总会这种人，毕竟背景比较大，我有时也能无能为力。”尹荣扔给他一包纸巾，“你怎么惹到他了，你俩以前认识？”

邕圣祐感激地接过纸巾，在脑子里把回答半真半假地过一遍，回答慢半拍：“算认识吧，但他以前不是这样，可能有的麻雀一朝变凤凰都容易心理扭曲，对以前的同类热衷于打击报复。”

尹荣被他的话逗笑：“心态不错。”

邕圣祐苦笑，若是心态不好，一路走来，不崩也疯。

 

洗个手的功夫，邕圣祐回到设计室见李宰泽正在拿一瓶香水试喷，钻入鼻子中的味道令他微微皱眉。

太熟悉了，是他一直用的香水。

邕圣祐看见垃圾桶中已经被随意剪烂的包装纸，识趣地没有说话，好事的人围在李宰泽身边问：“这么确定是送给你的？”

李宰泽不太喜欢木香为基础的香水，试香纸随手扔在杂乱的桌面上：“品牌的人说是给他的，包装又这么好，肯定是要送人的，难不成送给你？”

无凭无据，却挺有信服力的。

尹荣长了个狗鼻子，凑近一点，脸都埋到邕圣祐的脖子里，热气喷到邕圣祐敏感的地带，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应激反应似的往前面一跃，用手捂住脖子：“你嗅什么呢？跟狗似的。”

“这香水味是不是和你身上的一样？”

明明在李宰泽手中的香水与自己毫无干系，可偏偏是姜丹尼尔送来的，似乎自己与这瓶香水也有了关联，像是有双眼窥探着他的内心。

邕圣祐的耳垂发热，不知是被尹荣闹的，还是被自己的想法烧的，只好装浑噩：“不清楚。”

尹荣见他模样像是田间受到惊吓的兔子，玩性大起，追着他在空闲的设计室里跑，得出个结果是假，把他羞到脸红才是真。

邕圣祐左躲右闪，设计室空间不过如此，向来没有运动细胞的邕圣祐，见甩不开身后的膏药，只好向门外跑，回头警告尹荣：“堂堂一个设计总监，被人看见在走廊里嬉闹，小心一会儿经理找你谈话。”

“看路。”

邕圣祐流年不利，一头撞到人身上，幸亏不是正脸，否则引以为傲的鼻梁怕是要撞歪。

一股白麝香与木香的混合味道让邕圣祐未抬头便知道来人，往旁边让了让，在尹荣的注视下对姜丹尼尔道个歉：“不好意思。”

有第三人在场，姜丹尼尔不好过多探问邕圣祐是否无恙，刚刚那一下冲撞，实打实地冲到自己胸口，分明看见邕圣祐疼得呲牙，转身又一脸面无表情和自己道歉。

自己胸口都绷着身体疼，何况邕圣祐直接杵到上面的手指。姜丹尼尔见邕圣祐握紧拳头，估计正忍着劲。

“你不能因为你喜欢木香，就送我一个木香的香水，味道也太怪了。”李宰泽见到姜丹尼尔，热情地迎上来，“既然你要来，还让品牌的人送干嘛？”

姜丹尼尔听出字句中的不对，拧了拧眉毛：“你拆了？”

这句反问令李宰泽慌了神，本以为顺其自然的事情，未想竟出了差错，可他拆盒时的自信可是有目共睹的，只好故装硬气，把问题抛回去：“不是给我的，你还想给谁？”

李宰泽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往他身后的邕圣祐身上瞟，邕圣祐压根没注意这里上演的戏，一门心思甩着骨头生疼的手，倒吸气儿。

姜丹尼尔没有回应，快他两步走进设计室，看见已经成为垃圾的包装纸，浅面上不显，可眼神却噬人一般，拿起李宰泽开过的一瓶，再三确认：“你不喜欢这个味道？”

姜丹尼尔虽是笑，绵绵里却藏着刀，李宰泽不知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最后从了心，硬邦邦地点头。

“那行，这礼物本身也不是给你的。”姜丹尼尔将另外两盒香水放进袋子里，拿给尹荣，“本来是想送给你的，品牌的人没说清楚，包装坏了，多担待。”

“没事。”尹荣放在桌子上，笑容有些无奈，“但我喷香水会过敏，希望你不要介意我送人。”

“当然不会介意。”姜丹尼尔的眼角渐渐弯起，有些势在必得的快意，“这款香水可能即将停产，还希望收到的人能明白这份心意。”

“巧了，我们这里还真有一个喜欢这款香水的人。”尹荣没有注意姜丹尼尔非同寻常的笑意，“圣祐，归你了，公司里好像只有你擦这款香水。”

邕圣祐推辞失败，不得不收，笑得挣扎，好比这两盒香水是炸药。

姜丹尼尔的心中一扫阴霾，丝毫不见刚才对李宰泽的虎豹豺狼状。

 

姜丹尼尔早就断定，若这个礼物直接给邕圣祐，他能寻遍千万个理由将自己打发。可若是尹荣发话，邕圣祐必会听话收下，收起在自己面前牙尖嘴利的姿态。

至于万一尹荣自己收下香水怎么办，姜丹尼尔也早有对策。

韩盛早就告诉过他，尹荣对香水过敏，以前品牌送给他的香水，都被他当作礼物送给同事与下属。

简而言之，除了李宰泽拆包装这一突发事件，事事都在姜丹尼尔的掌控之中。

 

姜丹尼尔没有在这里过多停留，拿出专业素养与尹荣探讨一番接下来的计划，顺便与邕圣祐低语一句，这款香水与他很是想配，毫不意外地被他附赠一个白眼，却没有引来他惯有的冷嘲热讽。嘴角也没有像以往一样撇着，眼睛中的倔劲退散不少。

姜丹尼尔心情大好，至少这次送食物到嘴边，没被小猫咬住手指。

连李宰泽追上来念叨的道歉，姜丹尼尔都轻飘飘地一带而过。

姜丹尼尔回到车里打开社交软件，重复刷新的动作，总算出来一张新图，正是刚刚的香水，连个文字都没有。

对姜丹尼尔而言，哪怕邕圣祐发一个句号，都已是足够作为他为之冲锋陷阵的突破口。

 

邕圣祐不时地看向桌子旁边的香水，淡淡的香气环绕在他的周围。他一直对这瓶香水情有独钟，断断续续用了好久，刚才姜丹尼尔随口提到停产时，邕圣祐差些拿出手机去官网订购几瓶备用，没想到这两盒引起腥风血雨的香水，最终落得自己头上。

虽说现在他与姜丹尼尔的关系与自己设想的轨迹，有些事与愿违，但似乎姜丹尼尔的态度也并非彻头彻尾的居高临下，几次解围，通通都是他。

那条邕圣祐自己划下的分界线，不经意之中，也是他慢慢地擦掉一些，连通了两个人的区域空间。

隐秘而又轻柔，让在渐浓夜色下行走的邕圣祐，未曾察觉过出自于自己的动作。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而震动几声，邕圣祐连忙拿出，是几条评论消息。

自己发状态时并未打任何tag，应该不会被人搜到，邕圣祐狐疑地点开消息框，又是那个没有头像的人。

“你也喜欢这款香水？”

“不过听说要停产了，我今天还去买了两瓶。”

邕圣祐未来得及回复，私信箱处亮起一个红色提示点，好奇心作祟的邕圣祐点进去，是这个人发来的一张图片。

两瓶同样的香水放在黑色的皮质椅上，看样子，应该是在车中。

多个巧合，已经令邕圣祐有些惊喜地觉得这是不谋而合。

鬼使神差之下，从来不愿在社交网站上与陌生人交流的邕圣祐，在聊天框内输入。

“你好。”

 

在看到图片显示已读后的姜丹尼尔，按秒针转动的频率，一下，又一下，用手敲着膝盖，在七十九秒后，手机响起。

你好。

对于姜丹尼尔而言，这是他作为陌生网友与邕圣祐的新的开始。

一段良好的开端，不需要多么津津有味，惊心动魄才能令人印象深刻，姜丹尼尔只希望这一次，可以轮到自己掌舵。

姜丹尼尔将刚刚特意从商场买的香水推到一边，以舒服的姿势回复道。

“你好，怎么称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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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没有草稿，每天带着写完就发的更法，不紧张就怪了吧……